烈焰迴廊

第三章─直覺‧意義

    眼前的視線模糊不清，只知道從皮膚的觸感來看，應該是在下大雨。為什麼呢？她只記得跟黑羅剎的分身打完了一場戰鬥，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發生了什麼事？

    火戶勉強睜開眼睛，卻意識到有一個人就躺在她的身旁。

    啊──滅世！

    「滅世──咦？」正要把他拉起，卻注意到左手臂上的珠子已經又恢復光芒。

    ──是滅世幫她補充能源的嗎？

    那滅世呢？

    她探探滅世的鼻息，還有呼吸。看他淋的全身濕的樣子……火戶心中流過一股不知名的感覺。正要背起他──

    「等等！」

    「！？」

    從天上降下一個有著三對羽翼的怪人。是敵人嗎？火戶護住滅世，手揚起雷電。「你是誰？」

男子錯愕。

    太──像了！雖然眼神比以前更加無情，但是──這一定是她沒錯！

    見他愣在那裡，火戶瞇起眼仔細打量起他。滿像──天使的。他有一頭金色的頭髮，身著白衣白褲，還有三雙白色的翅膀──這會不會太扯啦？火戶皺起眉，出聲將他拉回現實世界。「你是誰？」

    「啊──」他總算回神。但是他仍沒有回答火戶的問題，只是逕自問道：「他還活著嗎？」

    「你想幹什麼？」

    「我是來救他的。他還活著嗎？」

    火戶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還好。」他收起羽翼走近滅世。「果然陷入『永眠』了……」

    「什麼？」

    「『永眠』。你們半神只要能源不夠了，就會自動用剩下的一點能源維持住身體機能，然後陷入像冬眠一樣的狀態，直到能源補充到足夠……我們稱之為『永眠』。前幾天他為了妳陷入永眠而召喚我，我跟他說必須要有人拿雷珠接收閃電替妳補充雷珠的能源……我想他大概會做，所以幾天前我找到這裡，就盡快趕來了。」

    「嗯……召喚你？」他怎麼會做這種事？

    「嗯，大概是冷君拿了我的召喚珠子給他吧。」

    「冷君！？」

    「呃……看起來妳不知道他是『無上』？死冷君……」他有些頭痛地揉揉太陽穴，然後從火戶的背手裡拉過滅世背起，「我們進屋談吧。」

    火戶掃了他一眼，確定他的身上沒有戰鬥的氣息，打開頂樓的門走下樓梯。

    把滅世安置好後，火戶與那男子離開房間。

    「奇了……為什麼他整櫃的衣服都黑色的呢？好可怕啊。」男子笑著，似乎努力要讓氣氛輕鬆一點，可惜火戶不買他的帳。

    「你是誰？」

    「哎呀……果然忘記我了嗎？我是我卿啊！以前妳家附近不是有一間孤兒院嗎？記不記得？」

    「不記得。」火戶斬釘截鐵地說，「我十歲以前的記憶喪失了。」

    「呃？……好吧……那你叫我飛卿吧。我是掌管生命的『無上』。」

    「──無上？」那是什麼？

    「沒錯，我是隸屬於創造主系統的『神』。」

    「什麼意思……？什麼創造主系統的『神』？──難道神有分系統？」

    「沒錯，『神』的整個系統其實是很複雜的。講清楚一點，耶穌、佛祖等人類世界的『神』，一般是由人類的心誕生，或是由人類在修煉後體悟了真理成為的『神』。當人類有特別去信奉哪一個系統的『神』，不論國籍，他的靈魂就會受那個系統的『神』來做最後審判。這也就是為什麼真的有人看到過菩薩，但也有人看過天使──因為他們所信奉的雖然是人類世界東西方不同的系統，但是，兩種系統的『神』卻是同時存在的。但是這只是狹義的、人類世界系統中的『神』。除此之外，在不同的世界中還有更多的神的系統，而其中一類『神』就是出自於創造主系統，他們擁有創造主所賦予的力量。──在他們之中，最主要和人類世界大自然一切相關的『神』又分為『半神』與『無上』，『半神』就像你們目前的狀態，雖然擁有比人類強大的力量，但是卻受力量之珠所限，本質上還是人類而已；再相較於永生不死、力量無所限制的『無上』，你們又差了一截。」

「──那為什麼又會有我們這些『半神』的存在？」

「嗯──這個嘛──首先要從『無上』基本上不受任何限制說起吧。『無上』之間基本上是不會有干預對方行動的事發生的，可以說一切都是靠自制而成的世界。唯有在其他『無上』提出異議，指證哪一個『無上』的行為已經嚴重干涉到人類世界時，會集合其他『無上』做公開的審判，決定要不要重選代表那個力量的『無上』。而決定重選的話，創造主則會派『執行者』將那個『無上』的力量抽離，化為力量之珠由其他『無上』負責帶到人間。」

    「然後你們就隨便給人？」擺在路邊攤賣……

    「不，力量之珠會自己選擇適合的人選，是連我們負責的『無上』都無法干涉的。」不過……順便賺賺外快倒是真的……哈。

    「然後呢？」

    「然後擁有力量之珠的人，會在第一次死亡後自然學會怎麼使用力量之珠的力量。接下來，你們還有兩次機會，如果你們無法在第三次死亡的時候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你們就真的會死。不過如果你們找到了的話，你們就會成為『無上』。」

    「生命的意義……？」

    「沒錯。其實說起來，你們現在人常常掛在嘴上的生存意義，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生命意義。那不過是其他人自己領悟出來的，屬於他們的生存意義。這場戰鬥的生存意義，一定要是你們自己所領悟出來的。只要有半點虛假……你們都會死。但是相對的……」

    「相對的什麼？」

    他忽然笑開了，「意義是什麼都沒關係！就算只是想『活下去』也可以！」

    「那不是很簡單嗎？」

    「不，人類要一心一意地『只想活下去』，也是很困難的。最好是不要靠這種撇步啦。」

    「為什麼？」

    「為什麼會有人自殺？」飛卿的笑容微微黯淡了下來，「那就是因為大部分的人，或多或少，都對生命持『疑慮』。『為什麼我要出生在這世界上？』、『我出生在這世界上的意義究竟是什麼？』、『我的生命就只是這樣而已嗎？』──這些話，少說每個人的心理也一定有想過三四次，但是，只要還存有這種疑慮的人，就不能算是『只想活下去』。審判者是妳的心靈，如果妳有這些疑慮，就算是潛意識，妳仍舊無法通過最後一次的死亡。所以……既然妳對自己的生命會產生疑慮，那還不如抱持一個目標，就算妳對生命有疑慮，妳也可以朝著那個目標大步邁進。」

    正當火戶要再開口，兩人的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叫聲──「火戶！」

    一轉頭，滅世靠在房門邊，腳步仍有些不穩。「──滅世，你醒了？」

    滅世看向飛卿頓了幾秒……「是你！？」

    「哈囉~死神！」陽光笑臉再現──！

    「他叫飛卿，就是他給我們力量之珠的。」

    「不對喔，他不在我的負責範圍之內。他的珠子，是冷君給的。」

    「冷君……就是給我召喚珠的人？」

    「沒錯！」

     火戶把剛才飛卿告訴她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但是我還是有疑問……」火戶皺起眉，「冷君……既然他負責的是滅世還有其他人，又為什麼他要假裝成普通人，跟我一起打工？」

    「不知道，那個人做事的行徑從來讓人捉摸不定。我想應該是他覺得妳對他而言比較有吸引力吧。」

    火戶臉上掉下三條黑面線。「他的界定標準在哪裡啊……」

    「對我們而言，人的皮相以及性格並沒有很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而心又會影響力量的釋放。妳的力量幾乎已經完全都釋放出來了，所以不只是他，我對妳也有一定的興趣哩。」

    這個說法……聽起來很礙人視聽……

    火戶揉揉眉間，「隨便吧，那麼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飛卿睜著那雙碧綠的眼珠子，很無辜地看著他們兩人……

    慘了，火戶頭皮開始發麻，她有不好的預感……

    「就請你們收留我吧~」

果然！

「別這種臉嘛，我不用吃飯，還能給你們建議喔！」

    「火戶……我想把他扔出去。」滅世終於開口發表意見。

    「呼……」擋下滅世，火戶深吸一口氣，「不，滅世，我們需要他。」

    「耶~！」

    滅世臉色微青地看了他一會兒，想想剛才他的話──火戶說的沒錯，他們需要他。

    就這樣，火戶家又多了一隻「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