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迴廊

今天去參加一場台灣文學研討會的志工服務，當中有一段休息時間，我們志工之間聊了起來。然後，話題漸漸由工作上的疏失與檢討，一路轉到台灣文學、然後是台灣近代政治人物......

其中有一位博學多聞的同學罵得很兇。她真的是飽讀詩書，從羅密歐與茱麗葉到孫中山、蔣公等的人物，再到現代政治經濟，她都有自己的見解，然後把他們罵得一無是處，感覺上十分憤世忌俗。本來焰我還會發表一些意見，但是隨著另外一位老師志工也指出一些偉大人物背後不為人知的一面，贊同那位同學的說法，我開始覺得......嗯。

怎麼說呢？其實我是一個十分逃避現實的人。我對於文學的極度偏食──只看言情、奇幻、網路小說等──也是一個逃避現實的體現。在幾年前，焰還會什麼書都看的時代，我就發現自己的情緒會很容易被書影響，看到一本黑暗或者悲傷結局的書，可能會有一個禮拜，甚至更久的情緒低落。可以說我是一個十分敏感的人。所以，後來我學乖了──或說是學壞了，只挑好看的、Happy Ending的書看。到現在，只要是任何負面情緒的東西，包含電影等，我都會避免去接觸。我也知道這樣不應該，但是，我還是不想去面對那些殘酷、而自己又無能為力的事實。

與會中提到了孫中山、蔣公的負面例子。結果那位同學居然說：「拜託不要提蔣公，他讓我想吐！」
當時我很訝異......甚至是心驚膽跳的。居然會有人這麼直接而且強烈到極點的這樣唾棄一個「偉大」的歷史人物！我當然知道人無完人，蔣公必定有些不為人知、不好的一面，但是那位同學這麼直接而毫無疑地的唾棄！
接著那位老師和同學就開始說起其實我們現在所學的歷史多半是「主觀」的，都是經過人為操控。我當時也說，其實很多事情都是非常主觀的，大概每個學生所學的東西，都經過了本國政府的「變造」吧。

談論中也提到了現在馬英九一些「親中」的政策。當時我說：「現在的媒體報得多半都只是片面，所以我無法判斷開放陸生來台究竟是對或錯的。因為媒體並沒有說明政府相關的配套措施，而只是一昧批評親中政策。」那位博學多聞的同學馬上反駁我：「但是那些官員連現在媒體問他們：『如果到時候出了問題，那要怎麼辦？』那些官員都只能支吾其詞，很明顯就是有問題啊！」──我說不出話來。沒有錯，這個狀況或許發生了，但是政府難道完全沒在準備這些事嗎？我是不太相信。

然後講到後來，我們開始討論客觀主觀的問題。因為我提出了其實那位老師和那位同學的批評，都讓我很聽不慣：太主觀而且強烈了──所以我才不喜歡接觸歷史，因為很多東西都太過負面了。而且，很多東西都過於主觀。像我，比較喜歡站在客觀的角度，聽跟看，我都只看事件的記載，而不喜歡接觸已經經過學者論述、加入主觀意見的東西，當然也就聽不慣人家對於某件事的強烈批評。
那位參加的老師，說了一句話：「事實上，很難有客觀的角度。不管什麼事情，大多都包含了主觀的角度，所以才要多看多聽，然後自己下判斷。但是如果不看不聽，就是無知。」
忽然，我發現自己不能否認自己是無知的。我不願意接觸那些東西，所以我無知。因為我無知，所以很多我認為很難判斷的東西......或說是我的意見，是有問題的。
直到會議快結束，我都還在想這件事。但是我忽然發現一件很好笑的事實：今天我所說的話實在是愚昧而自大。我說我喜歡居於旁觀者的角度，但是，想起來，從我開口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處於一個主觀的角度了。
而且我一直半調侃半批評那位罵得很兇的同學非常「學者派」，她每一樣都嫌的行為讓我覺得很像只會批評，自己卻什麼也沒做的那一些學者......想一想，我也非常「學者派」。自大的認為她的行為不可取，其實我不是已經在跟她犯一樣的錯誤了嗎？事後想來，不免覺得好笑，也覺得今天大發議論的自己實在是膚淺而且愚昧自大。事實上，人類全部都是自大的啊！就連孔子也不能免俗。想到這裡，我也不由得一笑。

最後想說的是，那位參加志工的老師後來還有說一句話：「就只有人類是會自欺欺人的動物。」關於這句話，記得應該是我說為什麼不去接觸經典文學，然後進入相關討論以後他說的吧！想起來也很有趣，當在討論時，對於這句話，我的反應是：那我是不是真的該勉強自己去看那些我不願接觸的東西了呢？但是回來之後，我卻又有另外一種思考：我為什麼要強迫自己去面對那些東西？該面對的，就算我不願意，該面對的時候也還是得要面對。那麼，我又為什麼要強迫自己提前去面對？說實在的，這也應了老師的那句話：「人類是自欺欺人的動物」，我也不能否認，但是，對於這句話的另外一種思考：我為什麼要強迫自己去面對不願面對的東西？每一個人的世界，都不可能跟整個世界同步；不可能認識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那麼，就讓這些不願面對成為其中之一又怎麼樣呢？真的是超級膽小懦弱而逃避的想法，但是這樣子的我，卻活得很快樂。所以，我也想問：那你呢？你會強迫自己去面對一切，包括你不想面對的事情嗎？你會選擇快樂，或者是選擇......對自己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