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走。」愁凝安穩地躺在絕世的懷抱中,沾著血的纖白指頭指向樹林之中。後面的人聲越發接近,絕世沒時間多想,便抱著她竄入了樹海之中,持續用著輕功疾行而走……
「絕世……」愁凝輕輕地出聲,看了一眼絕世後便望著前方。「若是我死了,記著,不要恨任何人。這不是任何人的錯。」
「那裡走。」愁凝安穩地躺在絕世的懷抱中,沾著血的纖白指頭指向樹林之中。後面的人聲越發接近,絕世沒時間多想,便抱著她竄入了樹海之中,持續用著輕功疾行而走……
「絕世……」愁凝輕輕地出聲,看了一眼絕世後便望著前方。「若是我死了,記著,不要恨任何人。這不是任何人的錯。」
她知道。
──她早就知道了……
絕世愣愣地,看著包圍了整個皇甫府的眾人,以及臉色慘白的父親……最後是,高踞在屋頂上的愁凝。
猶落著雨絲的烏雲尚未散去,在眾人的火光之下,愁凝的臉上跳動著陰暗。
她早就知道了……
絕世顫抖著,甚至痛苦地想要摀住臉呻吟。
早在十數日前,愁凝就知道了,而且,也提醒了他。
「妳怎麼回事!?」晚飯過後,絕世原是想前去詢問愁凝未來打算的,不料一進了房,卻見到愁凝染黑了那頭白髮,臉上竟還多了道十字疤痕!
「絕世?」愁凝回過頭來,撫了撫右頰。「你怎地來了?」
「妳的臉、妳的臉!愁凝妳這是……!」絕世驚慌失措地湊上前去,看著她新出現疤痕的右頰。
「你忘了,絕世,在此我是『段愁』段公子。」
「我現在不管那個!妳的臉──」
陽光初灑在林道上,雖是即將到家了,絕世卻有些氣悶。
一路上,「絕世」再現的消息已傳得沸沸揚揚。非但當年事情又被添油加醋一番,那可恨的莫迴竟還成了什麼勞什子的英雄!道是他同「絕世」廝殺,可卻被廢去全身武功,慘遭凌虐後被丟在荒郊野外。
何來凌虐?他身上可連半絲傷痕也無!幾次絕世懊惱地想起身反駁,卻總被愁凝按下,只得繼續聽著茶肆裡那些個荒唐傳言。
江湖上,多少俠士,而又多少故事?
十多年前,沒有「絕世」,而只有一少女藥師「斷愁」與一病弱青年「縛寧」。兩人相依為命,而斷愁為了治癒縛寧長年病疾,除了自習的平平武藝,更有曠古絕今的醫術。原不想聲張的醫術,卻因縛寧的心軟,在旅行中四處救人,而廣為江湖所知。各門各路的人開始找上他倆,有欲招收她者;有欲強娶她者;更有欲奪她醫冊者──事實上,卻根本沒那東西。為防此些人為著她而對縛寧不利,她開始認真習武,熔雜所有來襲者的武功,憑著原先以自然而為基礎的底子,她自成一派地練就了絕世武功。她開始戴上紗帽,換上男裝,壓低聲音,自稱「絕世」。
「妳……為何自廢武功?」他相信,普天之下,並沒人制得了「絕世」才是。
「力量,是為了守護某個人才存在。當那個人走了,縱有再大力量,亦是徒然。」段愁凝輕聲道,彷彿那是一件與她無關的紅塵往事。
是指那青年麼?絕世暗忖,卻沒敢說出口。
「那又為何欺騙我?」
「今日段愁凝已非昔日『斷愁』,又何來欺騙之說?」段愁凝仍是淡道。忽然間,絕世卻明白了她披肩雪白所為何來。
是,哀莫大於心死吧。
「皇甫。」
「是?」正劈著柴的絕世急抬起頭來,有些訝然於愁凝竟會主動喚他。
「你道,絕世是什麼?」
「呃?」絕世有些愕然地看著她。此刻,愁凝的白髮在風中飄揚著,不知為何竟染著淡淡死灰……絕世有些心驚。愁凝正遙望著遠方。
可數月來,她不曾這麼的。
她不曾,看向那同她無關的塵世的。
「自然是冠蓋絕世了!」
愁凝淡笑不語。她收回了遠望的視線,低眸向自己掌心。然後,她放開了握著的掌,讓掌中幾根斷草漂離她掌心,乘著風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皇甫,你出谷吧。」
什麼!?